星星
第一缕阳光从钟塔外透进来，星河睁开双眼。“早安。”他说，向着怀里的玫瑰。
“你也早。”玫瑰轻快地回应，鲜红的外漆有些剥落，露出其下钢铁的色泽。他站起身，抖落翅间的水晶，推开窗户。钟响七声，蓝鸟准时飞来，为他衔来新鲜的油虫。他道过谢，碾碎它，浇灌在金属的花茎上。
“另一只鸟没和你在一起吗？”他问。
“他不是鸟儿，他是只蝙蝠。”
“他不吸血，不吃虫子，就像你一样喝露水。”
“是啊。可他也是只蝙蝠。”
星河照例打理一切，期间听玫瑰同他说话，金属铿锵揉杂芬芳香甜。他的花儿坚硬冰凉，窗外的草地上布满露水。“我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，不那么柔软的，能让你生长。”
“可是我喜欢现在这样。”玫瑰轻笑着，冷硬的花瓣碰触他的手指。
晚上时蓝鸟没有来。蝙蝠飞入窗棂，他向它摇头，它只好离去。第二天早上，星河推开窗时看到了它，它正在吮吸花瓣上的晨露。
“Meta没有在。”他问道，“你能帮我带一些油虫吗？”
“好啊。”它说。
但蝙蝠并不擅长搜寻油虫。一天又一天，玫瑰的金属颜色渐渐暗淡下去，蝙蝠也愈发心事重重。星河出发去寻找蓝鸟，留下它照顾虚弱的花儿。一天又一天，它们迎接了来自远方的水晶商人，与蜘蛛与胡蜂举办短暂茶会，留宿了匆忙赶路的鱼和猫头鹰。蝙蝠曾尝试用清水代替油脂，却只是让锈蚀像水果上的黑点一样扩散。玫瑰忍不住，在闲谈时问：“你分明是只蝙蝠，为什么像鸟儿一样喝露水？”
“你分明是朵花，为什么像是白银和黄金？”
玫瑰心下了然，便不再言语。
隔壁领地的国王又前来拜访了。它也是蓝色的，只是更沉重、壮硕，却能像蓝鸟一样飞行。他让护卫们把饱含油脂的种子堆在地上，作为报酬，要在万千水晶碎片里取走一块。
“这是恩泽！”它粗声粗气。
蝙蝠却不像往日再同它拌嘴，它用翅膀支住脑袋，盯着窗外出神。护卫们好奇，叽叽喳喳地问玫瑰：它怎么啦？
“它病了。”
怎么病了？
“它害相思啦。”
太阳升起，星河走进了钟楼。他的手心里，蓝鸟垂落着一只断裂的翅膀，另一只下面有东西在闪闪发光。
“我在裂罅找到这孩子。他听信了麦田的谎言，以为在那里能看到星星。”
它说着，轻轻挪开蓝色的羽毛。蝙蝠不去看，只是用鼻尖碰它的喙，玫瑰弯下已经枯瘦的身躯，银河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影子，发着光，带着热，让它不禁道：“可它就是星星呀。”
“那它只是不太一样。”蓝鸟说。
就像有骑士长着恶魔的角和天使的双翅，有花朵天生不能饮下甘泉，有蝙蝠深爱着带羽毛的生命。现在这屋子里有一颗与众不同的星星，或许是孤单，或许是渴望冒险，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，它坠入凡间。
“它醒了。”蝙蝠说。
这小小的星星爬了起来，看向四周，全然好奇又天真地，仿佛新生的婴孩。它伸出发光的手指，碰触温软的羽毛，锋利的花瓣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，为全然陌生的生命们献上亲吻。
于是，枯萎的金属恢复色泽，鸟儿折断的翅膀又有了生气。年轻的星星露出笑容，它漂浮起来，洒落金色的光点，哪怕是在晨光中也一样夺目。它飞舞着，飞舞着，自由自在地，一圈又一圈，直到又一次落下，蜷缩进星河的掌心里。
它身上落下鸟羽、花瓣和轻薄的骨翼。
“我们有一颗星星了。”
过了一会，有谁先发出了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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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风问卷第六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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