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饼

啥都刷,封面是本命

【020】Dragon’s Teeth

16年的020

一如既往很多捏造成分和bu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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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ragon’s Teeth

它拉扯身躯的一部分,断裂处徐徐溢出黑色气雾,这些或许是血的东西散开来去,那之下依旧洁白无瑕。剥落下来的部分水珠般无害地四分五裂,洒落入翻涌不息的黑暗里。无数次,它等待着那涌动中催生出新的成员,等待着有朝一日或许毁灭它们,或许被它们毁灭。黑暗将生生不息地传承,它希望自己看不到它的尽头。
现在它的愿望将要实现了。
 

头顶的星星和残片就像是漩涡,让它分不清自己将落入大地还是星河。时间和意识拉得太长,仿佛永无止境,仿佛要让它掉进太阳升起的光墓里。那由它而生的战士失去了引路人,也失去了将它毁灭的机会。
 

这居然是它感到遗憾的第一件事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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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个体的诞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。
 
按照Zero的经验,新生的Dark Matter和孕育它们的怀抱是同样的颜色,也使得一开始的辨认很艰难——虽然大多数个体在能够拥有一个名字之前就会彻底消失。然而那个个体的异常却都已不局限在色彩上,即使不按照它们的标准,那外貌都可以称得上……无害了。
只过了一会,面前的黑色涌动起来,温床不再平静,在此起彼伏的尖锐噪声中开始滑向战场的边缘。Zero同往常一样只是观察着,新生个体的争斗是常有的,被吞噬的个体会让胜利者变得更加强大,对于它们来说,这不是什么坏事。过于醒目的洁白一点在其中闪动了片刻就消失了,仿佛一颗落入暗色海洋的圆石,这在意料之中。它随意斩落几个试图向自己扑来的新生个体,离开了片刻,把时间和生存权留给它们。
当它回来时,那洁白的个体缩在斗场的一角,相比起其他幸存者的庞大体型来说几乎没有变化。Zero注意到了这点,也注意到了它新生出的、一对看似孱弱的双翼。
 
它把这个个体留在了身边。
 
 
 
 
这独一无二的白色个体成长相当缓慢,然而Zero对此不以为意;它对侵略和争斗一向表现得兴致缺缺,在同族挑衅时只是发呆,Zero也不以为意。长久的时光足以让Dark Matter的领导者拥有独一无二的敏锐目光,以及直觉。这次播种收获的是一颗畸形的果实,它也必将以超乎常规的姿态生长起来。
那个体在这时结束了发呆,比以前大了些许的双翼抖动了下,两只眼别过来凝望着Zero,之下的巨大弧线开启了些,露出鲜红的内里,形成一个Zero所见过的、趋光生物用于表达快乐的图像。这副过于温和无害的模样很多次动摇过Zero,让它质疑起自己的选择来。
毕竟,上一个有这种特征的Dark Matter已经活在了天光之下。
   
拉回疾驰的思路,它意识到那个体已经注视了自己一段时间,它能感受到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。这是属于观察者的目光,细腻而尖锐,试图剥开领导者简单到极致的外壳。Zero思索了片刻,装作对此毫无知觉,转身离去了。
 
利刃般的注视感不再跟随它,取而代之的是白色个体跌跌撞撞的影子。

 

那种目光自此不再有了,但Zero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。
它将一颗饱满的果实递给白色个体——它已经有自己的一半大了,却依旧没有一个名字——等待着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。
年轻的Dark Matter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果实,两只小小的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它,片刻后便抬了起来左顾右盼。果实安静地附着在它的翅尖,没有爆裂,没有焚烧,没有被贪婪地吸食殆尽。黑夜即将结束了,太阳从群山之间露出一丝光来,它迎着那光,轻轻将果实放在被自己影子盖住的地面上。
 

Zero允许了它进行这毫无意义的举动,注视着它像那果实一般降落,收敛了所有锐利的部分,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球。一种它鲜有感受过的力量拂动起空气,果子饱满的汁水随之渗入大地,甜美的土壤滚动着掩盖在种核上方,一株深绿的小芽在下一刻破开地面,开始徐徐向上伸长着。待到太阳跃出山头的瞬间,成型的植物枝干在地上投射出硕长的浅色阴影,果实如同清晨的露水般,沉甸甸地挂在弯曲的枝条上。
这非自然生长的植物发出浓烈的甜美香气,伴随着骤然间涌入世界的阳光,唤醒了附近生灵的精神和肠胃。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靠在它造物的枝干上一动不动,带着一贯的幸福神色,在疲劳中欣赏着自己的作品。小动物们近乎是带着感激之情靠近了这里,顺着枝干,或踩在造物者的身上,纷纷向上去触碰饱满到快要迸裂的果实来。
 

陶醉在甜香和即将到来的饱足感里,在它们注意不到的地方,白色圆球懒洋洋地伸出一只翅膀,轻轻一点。
 

密密麻麻的藤条仿佛饥饿了许久般破土而出,被气味迟钝了头脑的食客在发出叫声之前,尸体就已在缠绕之中干瘪下去,然后缩小,再缩小,直至薄薄的一层皮毛和骨头一起化作飞灰。那圆球在最后一点残渣散尽后飘了起来,迫不及待地飞入藤蔓扭曲的阴影之下。Zero注意到了,它在起身瞬间收起了一条绿色的尾巴。
 

它没有看向Zero,但Zero知道它想要自己看着它。这个从诞生以来就最为特别的个体,在它面前毫不介怀地披露了利刃獠牙,和一些更加危险的东西。Zero从这颗果实中看到了自己毁灭的可能性,也看到了Dark Matter复兴的希望。
  

这让一切从赌博变成了倒计时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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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rk Matter看不见光。
 

和所有同族一样,Zero视野中的世界是不同暗色堆积而成的块面与线条,光让一切变成白色,触碰那些灼热的线会让它感到疼痛。Zero并不讨厌这样,也不喜欢趋光生物过于复杂的世界。简洁意味着牢固,就像适者生存的铁律,它纯粹到极致的外表也贯彻着这点——一个完美的白色的圆。
只有那个至今没有名字的白色个体,像是一阵微型的飓风,粗暴地动摇着它与生俱来的认知。它知道,从那次黎明之后,自己终生将无法逃脱这被它一手栽培起来的恶魔。它不畏惧消失,抑或是被有灵魂的生物所称谓的死亡,只是它将要一直存在于这道阴影之下,一直感受着这种比毁灭更加暴烈的冲击——从来只在它面前展现的复杂、疯狂、和与之匹配的隐忍与力量。
这几乎是在宣布即将到来的灭亡,它想着。
 

除此之外,在并非只有它们俩的地方,白色的圆球依旧会收敛着早已变得巨大的双翼,如同趋光生物的幼年体一般尾随着它。就只是尾随着,和过去的日子一样,什么也不做。Zero发现自己从未因此感到不自在,当年让它发现端倪的那种目光再没出现过了,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质感,像光一样发着烫,又像黑暗一样沉重安定。
  

无所谓那是什么了。它不需要答案了。在空中突兀地一个停止,身后的尾巴因此撞到了它的身上,不解地歪着脑袋。它转过来,第一次对它真正下达指令。
 

我要离开了。在我离开的时候,除了管理好秩序,什么都别做。直到我回来,你想做什么,都可以。
你要去哪儿?
一颗星星。我们变得越来越多。我们需要消失一部分,或者一颗新的星星。
 

它没有再说更多。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了无数次,多到它自己也数不清。这也许是它的最后一次,也许不是,但绝不会是Dark Matter最后的战役。它不介意归来时、或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迎接毁灭。它曾播撒千万颗火种,唯一的恶魔现在已经成熟,遭到收割意味着责任的传承。无论它生前身后,黑暗都将传承下去,伴随宇宙的诞生和消亡,生生不息。
 
 
它向着天空之外飞去,身后的Dark Matter跟随着,留下一条长长的漆黑尾迹,漫天的星光都在里面熄灭了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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坠落停止了。
 

没有白炽的光和陨灭的虚无,漆黑的天幕沉甸甸地压在它身上,把它夹在露水的湿意之间。一部分意识随着身体破碎了,过了很久,眼前的块面才勉勉强强拼凑成型。
那双翅膀,Zero拼尽全力让自己看着,一切的开端、让它挑选出这自己的恶魔的契机,现在已经完全成型,利刃般舒展开来;那条绿色的荆棘般的长尾,吞噬了无数趋光生命的死亡陷阱,即使是垂落的姿态也依旧狰狞可怖;那头顶的光环,又一个与众不同的、近期才出现的特征,此刻也被完全释放了出来。最后是那双眼睛之下——
 
 
Zero从来平静的意识中第一次掀起了骇浪。那红色的月牙慢慢打开,一只鲜红的独眼,每一个Dark Matter所 有的标志,在这个将死之物之前,褪去了它诞生以来便开始的伪装。这个从失败者的骨血里诞生的完美造物终于原形毕露,倒计时已经结束,审判已经到来。
 

在Dark Matter屈指可数的休眠中、那些更为稀少的幻境里,它每次都能看见那些干瘪的生物尸体。它从那时就开始思考,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,但现在这个顾虑已经如烟散去。相比在地与天之间化作飞灰,现在这样,被新的领导者吞噬掉残躯,成为Dark Matter力量的一部分,不失为一件骄傲的事。那种暴烈的冲击如它所料,纠缠它直至这最后的时刻,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爱变得和死一样强大。
 

我不是个合格的领头人。它用尽全力轻声道。我对Dark Matter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你可以动手了。
  
  

它的恶魔红宝石般的独眼丝毫未动,翅膀缓缓抬了起来,尖端指向遍体鳞伤的失败者。
然后小心翼翼地触碰起那些伤痕。
  
 
 
某种熟悉却遥远的力量波浪似的涌动起来,Zero在混沌中回忆了将近一个世纪,才在记忆的角落里抓住了那颗在晨光里发芽的果实。它感到冷意,像是更加久远以前刚刚诞生的时候,离开了温暖的黑暗,暴露在天光之下的那种冷。这种冷意味着全新,意味着再生,此生的每时每刻它都将如影随形。
 
 
Zero Two。
在它滑入温暖深渊的时刻,那力量的主人告知道。
我的名字是Zero Two。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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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ero Two没有去那令前任领导者陨落的星球,而是闪电一般入侵了另一颗软弱的星星。它打碎了她们的圣物,制造了极度的混乱和恐惧,放任其中一个居民在混乱中逃走,深以为自己侥幸地逃向希望。
它学着它的创造者,用身躯播种下新的黑暗,让它们之中的奇迹统领一切,自己则栖身在那女王的躯体之中,布下陷阱,等待猎物到来。
 

只是这期间,它并不是时时刻刻掌握着全局。当宿主在梦中迷茫地寻找出口时,它会飞向一个无人可知的角落,将身躯停靠在另一个完美无瑕的球形上。
 

不消灭我,不抛弃我,你为何如此?
  

它还记得Zero第一次问它的这句话,它同样记得自己的回答。
  

不消灭我,不抛弃我,你为何如此?
  

因为我们都罪无可赦。
 
 
 
=end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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